易尘不记得自己最后是怎么睡着了的。

她陪着自家几位求知欲茂盛的好友们看了关于地球百科的纪录片, 但是纪录片实在太过于枯燥了, 易尘看不到一半就感到眼皮子打架，最后居然裹了一件毛毯, 就这样坐在沙发上睡着。

意识含混之间，易尘感到到眼睛缝隙间属于电视机的白光忽然消散了，一片黑暗之中，似乎有人轻声说了一句什么。易尘没有听清，但那声音熟悉而又令人安心, 于是她便放任了自己坠进了无梦的黑甜乡, 一觉睡到了天亮。

易尘睁开眼时, 薄纱窗帘外已经隐隐透出了天光, 热和而又明亮。

想必今天定然是个晴朗的好气象, 可以把衣服被子都拿出来晾一晾，顺便往居家城选一些新的被褥，还得把友人的生活用品都置备上。

这样想着, 易尘也不敢赖床，有些昏昏沉沉的想要坐起身来，可是手臂一动, 就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一样。

易尘心中浮现出一丝不妙的预感, 她一扭头，就创造自己居然靠在了少言的肩上。

易尘的身上盖着毛毯，睡姿是微微蜷缩着的, 脑袋就抵着少言的脖颈, 一偏头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, 乍一看似乎半躺在少言的怀里一样。

少言坐在沙发上，即便被人倚靠了一个晚上，他的坐姿依旧端正俨然。向来宛如神像一般沉默的道主此时坐在沙发上，双目轻阖，微微垂首，侧颜清隽俊逸，窗外柔热的天光落在他的脸上，竟冲淡了那份可看而不可即的疏离感，干净纯粹得令人心头一颤。

易尘也感到心肝发颤，不过那纯粹是被吓的，她居然就这么靠着少言睡了一晚？

易尘全部人僵在了原地，但是她起身的动作似乎惊醒了少言，当然，也可能对方根本没睡，仅仅只是在闭目养神。

少言睁开双眼的瞬间，那份因过于清俊的皮相而带来的困惑性的纯挚刹那消弭得无影无踪，道主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道主，在那双淡薄如烟云般的眼眸里，躲着苍山寂落的荒雪，躲着浮世三千的生生灭灭，也躲着大道太虚之中的一切亘古与远远。

“醒了？”看见僵在沙发上的易尘，少言容色淡淡地伸出手，扶稳她险些栽下沙发的身材，“睡得还好吗？”

易尘的额角几乎要沁出冷汗，她有些无法言说的紧张，直到现在，从繁忙中回过神来的易尘这才终于意识到，那个仅仅只存在于她想象中的少言，居然真的涌现在她的世界里，真逼真切地坐在了她的身旁。

就像故人爱着镜中花水中月，那些美好而又虚幻的事物那样高那样远，固然心生爱好，却从不敢奢求真的拥有的那一天。

“对、对不住。”易尘有些干巴巴隧道着歉，披散而下的长发挡住了发红发烫的耳根，“我没想到自己会睡着，我……”

闻声易尘艰涩的解释，少言忍不住微微抬眸，眼里躲着些许的困惑，像是不明确为何往日里温柔健谈的少女，忽而变得生分了起来。

固然想不明确，但是少言看出了易尘的拘束，本是要伸出的手毕竟还是放了下来，垂眸道：“没什么，不用在意的。”

昨晚小一会忽然睡过往，少言也没有预感到，只是他在认真研究地球的起源时忽而感到肩头一重，那热和而又沉甸甸的分量仿佛压在了心口。

少言的呼吸顿时就乱了。

他愣怔的一瞬，一旁的阴朔已经创造了不对之处，想到小一睡着居然没往她这边倒而是往少言的那个方向倒，顿时气得零食都吃不下了。

只是她想以“男女授受不亲”为借口将小一掰回来，却被少言出手阻了，道主不容许任何人打搅易尘睡觉，甚至连电视都被关了。

剑尊满心不爽，明明之前靠着性别的方便从道主那边掰回了一局，怎么在小一家里住下的第一个晚上，小一还是睡在道主的身边了？

阴朔才不信任什么缘分天成，她坚信这其中必定是少言在扰乱。

易尘揉着眼睛跑往洗手间洗漱了一番，直到人苏醒了，易尘看着镜子里的自己，才有些恍然回过神来。

她并不明确，应当如何与少言相处。

隔着网络，隔着一个世界的间隔，她可以肆无忌惮地说出自己的真心话，但现实中的“小一”，却苦恼地戴着一张自己都撕不下来的面具。

——假如能毫无顾忌地坦诚相待，该有多好？

易尘躲进厨房里往筹备早餐了，昨天忙活了一天，今早没看见人，想是往安排自己的房间或是进定往了，易尘也不好过多打搅。

客厅这个领域里只剩下易尘和少言两人，少言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，易尘端着早餐出来时下意识喊了一声“吃饭了”。

少言偏头看来时，隔着早茶氤氲的雾气，易尘竟感到有种莫名的张力在空中蔓延，像是无形的暧昧缠绵不往一般，固执地想要为不染凡尘的道主染上一丝红尘的烟火气。这场景与道主是这样的格格不进，让易尘几乎有种近乎亵渎般的错觉。

易尘手一抖，刀叉与餐碟顿时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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